我
带着千里奔波的饥渴
带着岁月的久久思慕
披着月光
登上通往大海的小路

我
降生人间
亲吻过黄土的芳香
却从未领略过
大海的真实模样

海水
不断蔓延
我在想
是什么使你有这样崇高的威望？

见到了！
见到了！
浪花
波光
迷蒙的烟涛
闪现出无言的光芒

我
敞开胸襟
亲吻海水的蔚蓝
呼吸浓郁的海香
领略汹涌的思想

太阳
刚睁开双眼
晨雾
还未消散
一瞥过后
所有驻足过的地方变得遥远
日记一瞬间写满你的辉煌

我仿佛看到
童话里洁白天鹅的舞姿
看到
马儿在蓝色草原上奔腾
看到
琴键在白色的浪花上跳动
看到
山川大海间天地之灵幻化为的交融

感动
一种神奇的变动在我身上发生
一种曾想摆脱而无法摆脱的东西正在消失

一种曾想增加而无法增加的东西正在复苏
我只感到
自己的世界正在扩大
自己的胸膛奇迹般延伸

大海
你用坦荡宽阔的胸怀
紧紧地把大地拥抱
你咸中带苦的乳汁
哺育着人类成长
你拥载着土地
土地拥载着生活

颤抖的历史岁月中
多少江河带着黄土染污你的蔚蓝
多少狂风带着大陆的尘埃挑衅你的壮丽
多少现代文明后的垃圾毒化你的芬芳
然而
你依旧那么活泼
你依旧那么明艳
你依旧那么清澈

古往今来
文人墨客把你赞颂
英雄豪杰为你倾倒
在你身上
他们读到寂寞与悲壮
在你心中
他们体会仇恨与善良

我
漫步在静静的海滩边
尽情享受着甜蜜的抚慰
我在拾贝
微风也沉醉
我在玩耍
失去所有防备
像童年的孩子一般
体会
在母亲怀抱中的滋味

我的鱼儿
在海水深处学会了回头
我的海鸥
倔强的飞向天空
振翅昂首

我想我早该忘记欲望
可没有欲望
我无法生长

多想
做那个敲钟的孩子
在海水中央的塔楼上
抖落钟声
如同
抖落种子的树
在漫长的生命里
等待

1988年8月2日夜于北戴河